柘

原作：极速风流×唯爱永生

配对：James Hunt×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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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1976年8月，德国大奖赛，纽伯格林赛道。

F1赛季日程上最高危的赛道，全长14.2英里，共185个转角和弯道，在F1比赛中又被称为——“坟场”。

仅从电视转播中就能感受到气候是多么的糟糕异常，部分赛道也处于危险的湿漉状态——这足以构成F1赛事事故的重要因素了。

Adam坐在电视机前，手肘撑在腿上，上半身前倾，抿着嘴唇紧紧盯着电视屏幕。

James的“死对头”Niki Lauda似乎发起了一场车手集会，就算没在集会现场，Adam也知道那无非就是出于对安全的考虑，不想上场才发起的集会，但Lauda的“劝说集会”显然失败了，比赛依旧按照原计划进行。

屏幕中的车手们已经准备完毕，Adam盯着James——准确的说是James的那辆迈凯伦赛车。

“Niki Lauda和James Hunt齐头并进冲在方阵最前，就像一骑绝尘一样！”

F1赛事解说员的声音相当激动，电视这头的Adam也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追随着James的迈凯伦赛车。领先跑过第一个拐角的是Lauda的法拉利，James被落在第二位，Adam捏紧了拳头，但形势很快又有了新变化。

“梅斯飞一般地超过了Hunt！他使用干胎的决定是对的，现在梅斯超过了Lauda！约琛·梅斯，迈凯伦队的12号现在领跑！”

看来James使用的是雨胎，那个叫梅斯的家伙之所以能显著领先，无非就是仗着干胎的优势，可赛车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赌博性质在里面，一个赛车手不但要堵上自己的运气和判断，甚至要堵上自己的性命……

Adam眉头紧皱，盯着电视转播中乱成一团的维修站。在看到梅斯的甜头之后，所有选手都决定换胎，而此刻领跑的车手依旧是约琛·梅斯。James似乎也换好了干胎，不过Niki Lauda还在后面，看来他想要追上James确实有难度了……Adam想。

如果这场比赛是Niki Lauda赢，James将无缘世界冠军，Adam自然希望James能赢得冠军，被落在后面的Lauda冲了出去，超越一辆又一辆车，他这种拼命加速超车的方式或许会给James来带威胁……Adam咬了咬拇指的指甲。

镜头转到领先的梅斯身上，James正全力弥补着差距，这时跑道的另外一侧似乎发生了事故。

“……有数量车被波及，好像是法拉利当中的一辆……”现场播报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法拉利？那不会是……

两分钟后，Adam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Lauda所驾驶的法拉利赛车的油箱被撞穿，被卷入事故中的另外两个车手也没能避开火灾现场，但他们毫发无伤，并且跟其他人一起积极拯救Lauda了。而严重烧伤的Lauda在800度的高温地狱中被困了近乎1分钟后，才被送去了美瀚医院。

这就是F1赛事，高度危险性与死亡息息相关，只要稍不留神或运气不好就会受伤，甚至丧命。Adam轻轻叹了口气，把录好的录影带放好。

Lauda跟他毫无关系，可他担心James，“对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译为“朋友”，James看上去相当不靠谱又风流成性，可那不代表James不在乎朋友。

事故发生的第二天，Adam的电话响了，他犹豫几秒钟后接起，对方还没开口，Adam就从喘气声中听出了对方是James。

“James……”

“嘿……是我，宝贝儿。”James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强打精神，Adam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你怎么样？我真想见见你，亲亲你可爱的嘴唇，可惜我离底特律太远了……”James越说越没底气，最终留给Adam一个叹息。

“Niki发起了车手集会，他说赛道太危险了，想要劝说所有人放弃这次比赛，可我反驳他说如果放弃了，世界冠军就是他的了，这不公平……”James的声音充满了歉疚，“我刚刚想要给他写信，可我写了几句就撕掉了，于是我找了一间公共电话亭给你打电话……”

听着James自责的声音，Adam轻轻叹了口气。

“你想听我说什么？安慰你？”

“哈哈……我知道你不可能安慰我，我只是……只是……”Adam似乎能透过话筒看到一只正可怜兮兮靠在电话亭里的金毛猎犬，“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金毛猎犬垂头丧气。

人在低落的时候，最想见的大概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吧，从这点来看人类和吸血鬼似乎挺像的。James向来都只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他会打电话过来，就代表James现在最在乎的对象是……

“是我？”

Adam摸了摸额头，用力向后倒去，将身体的重量都交付给沙发。

James会打电话过来，就说明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使他还为Lauda的事情自责，但James始终是个向前看的家伙，所以Adam不需要过度担心。

他回忆起这场比赛前他们腻在一块儿相处的情景，那时James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摩挲，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十分真挚地诉说爱意，Adam知道James的话中没有虚假，因为James不屑于用谎言去骗取床伴的真心。

“这种感觉很奇妙，所以，我不可能无视它，我想顺着感觉走下去。”

顺着感觉走下去……或许跟创作歌曲一样？对Adam而言，只要顺着感觉，音符就会一个一个出现在脑海，流淌到指尖，以琴弦奏响。

Adam十分清楚他想创造什么样的音乐，但他不清楚对于突然闯入自己世界的James，他到底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跟James的通话时间不足十分钟，而中间更多的是两方一同沉默，最后似乎是James被谁叫了才挂断了电话，Adam在放下话筒后陷入了迷茫。

他抱着特鲁琴靠在卧室里的沙发上，感觉自己正跟着播放的碟片一起转动。如果只是一夜欢愉，Adam或许不会这么迷茫，即使他承认自己的确对一个血液并不洁净的风流赛车手动了心，他也不能立刻做出跟他厮守终生的决定。

James说得没错，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规律可循，所以看开一切只顺着感觉走的James才会那么干脆地向自己表露真心。可是Adam不同，他永远不可能像James一样开放，他固执又自傲的个性注定会让他在伴侣的问题上纠结不停。

吸血鬼中有忠于享乐的家伙，当然也有崇尚始终如一的家伙，如果Adam真的选择了James，他也会要求James同样始终如一，可Adam不敢赌一把。

停不下来的纠结一直持续到James的下一个电话，James马上就要参加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了，但他一如反常地没有邀请Adam。

“这狗屁天气真够要命的，”电话那端的James笑道，“不过我很快就能拿到世界冠军了，宝贝儿，好好看着电视转播，然后脱光在床上等着你的世界冠军！”

James依然开着不入流的玩笑，但Adam知道James在紧张，通过电视能看到日本现在正处于豪雨强风的天气，电视画面迷迷茫茫显然是因为雾气和雨水打湿了摄像头。

Adam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了句“好”。

“哇哦！我没听错吧！我以为又会被拒绝！噢我得准备了，我先挂了！”

James用活泼的音调结束了通话，像是十分欢快的G大调的最后一段，可Adam依然觉得对方拿着听筒的手在颤抖。

Adam抿紧了嘴唇。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什么都不能为James做，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James如何英勇地完成73圈的比赛，如何以积分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世界冠军。

“……新的世界冠军——James Hunt！”

电视转播中的镜头转向和队友拥抱在一起的James，Adam一直揪紧的心脏也终于放松下来，湿润的眼珠落下泪水，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James得到冠军而哭泣，他的泪水，是为没有失去James而庆祝的。

Adam垂着头，任凭泪珠一颗颗砸在地板上，像孩子一样抽泣着。直到比赛最后一刻他都心焦难耐，他的视线只能一直追逐着电视屏幕上模模糊糊的迈凯伦赛车，即便他甚至看不到坐在赛车中James的表情，也看不到James被变速杆磨破的手掌——

Adam意识到，他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恐惧。

他已经活了500岁，他以为自己可以随时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他却因为一个“雄性僵尸”畏惧了。

“Le désir devient ma prison（欲望使我作茧自缚），A en perdre la raison（直至彻底丧失理性）……”

Adam带着哭腔吟诵着歌词，像虔诚的信徒般将装着James录影带和剪报的木雕盒子捧在胸口。

如果这份甜蜜的痛苦终究是要承受的，他愿意尝试——哪怕那只是在无尽的时光里，被James占有的瞬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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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