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

CP：

社会人黑尾×社会人月岛

简介：

工作三年后的某天，黑尾在院子里捡到了一只受伤的乌鸦雏鸟，在雏鸟顺利长成成鸟的第二个春天，黑尾在院子里与某个人重逢了……

注：

* OOC，HE，短篇

* 本文中的黑尾有些软弱

* 有黑尾×路人女的简单描写（没有18+的描写）

 

（上）

 

窗帘仅仅露出一丝缝隙，阳光就迫不及待地从中挤入，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反射性地眯了起来。

黑尾挠着睡乱的头发，晃晃悠悠走到厨房接了杯水。

当干渴的喉咙被清凉的水滋润时，黑尾才清醒了一些，由于他喝的方式十分豪爽，从嘴角漏出的水顺着下巴流到了喉结处。

他像醉鬼一样胡乱用手背抹了把脖子，走回房间，无视刚刚坐起来还露着丰满胸部的女人。

这个女人名叫佐藤，是他的同事兼炮友，虽然她拥有引以为傲的胸部，但黑尾对大胸没什么兴趣，也不喜欢在欢爱后还跟对方黏在一起。若不是昨夜太晚，黑尾也不会任由她留在自己家里过夜，还占领了他唯一一张单人床。

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并不能消除疲惫，黑尾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后背，打了个哈欠。

“我先走喽！”终于穿戴整齐的佐藤站了起来，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粉红色包包，歪着头，妩媚地看着黑尾，但黑尾只是淡漠地点点头。

“真是的，就算口是心非，也应该稍微挽留人家一下啊！”

“上班时就见到了吧，佐藤老师。”

“呜哇，真冷淡啊，就算是炮友也该更加体贴女孩子一些吧，这个时候提起工作不是很没情调吗？”佐藤不满地嘟起嘴巴，“不过人家也没在期待你能说什么甜言蜜语啦。”

佐藤提上高跟鞋，撩了下耳后的头发，甩门走了。

因为早上回去洗澡梳妆打扮太麻烦了，佐藤曾提出过拿些换洗衣物和化妆品放在黑尾家，但黑尾以自己家太小为由拒绝了。

在佐藤离开后黑尾立刻撤掉床单扔进洗衣机里，他在这方面有些洁癖，只要是自己的床上睡过其他人，黑尾就会立刻换掉床单。

时间还早，可他不想再睡个回笼觉了。他拉开卧室中的窗帘和拉门，走到阳台吹风。

世界已经醒来，黑尾深吸一口清晨独有的空气，身体里的困意也彻底被驱逐了出去。

天空上特有的淡红色很快被蓝色取代，一群麻雀飞了过来，站在对面的电线上叽叽喳喳，看上去很有活力，黑尾伸了个懒腰，视线正好落在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上。

现在不是花季，绿绿葱葱的叶子长势很好，靠顶端的树杈位置似乎多了个新的鸟巢。

花季的时候好像还没有那个鸟巢呢，黑尾眨眨眼睛。

他又在窗台上发了会儿呆，樱花树处传来的悲鸣声引起了黑尾的注意，他循着声音搜索悲鸣的源头，发现了落在最下面树杈上的小毛团。

是从上面的鸟巢中跌下来的小鸟吗？真是可怜。

黑尾立刻调头跑到后院，从角落里的小型仓库取来梯子，架在树干上，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这是……乌鸦的雏鸟吧？”

他伸手抓住了瑟瑟发抖的毛团，从梯子上爬下来。

“小家伙，你受伤了？”黑尾仔细观察着小乌鸦，发现它幼小的爪子受了伤，他右手托着乌鸦，左手提着梯子，在把梯子回归原位后抱着小乌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为小乌鸦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又用纸盒和旧T恤做了个简易小窝，将小乌鸦轻轻放了进去。

“呃，你饿吗？可是你要吃什么才好呢？”黑尾嘟囔着，在厨房里踱步几秒，干脆放弃思考直接拿了些小米，放在掌心，递到小乌鸦嘴边。

小乌鸦看了他一眼，紧紧缩成一团。

“……你不吃吗？还是你还不会吃饭？”

小乌鸦瑟瑟发抖，弱小、无助、又可怜。

“……我得做上班的准备了，你一个人，不，一只鸦留在这里可以吗？”

小乌鸦缩进角落里不理黑尾了。

黑尾只好先去浴室洗漱。

他现在在高中担任体育老师，兼任排球部教练，在学校附近的破旧公寓里独居，如果想养只乌鸦也不是不行，可黑尾没有养宠物的经验，也不想剥夺这只乌鸦的自由。

他随意吃了些昨夜做的咖喱，套上西装，不放心地转身看了眼盒子中的小乌鸦。

“抱歉啊，不能带你去上班。”

没想到刚才不愿理他的小乌鸦竟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还发出了微弱的“啾啾”声。

“……”

黑尾立刻痛苦地捂住了头，迅速掏出手机打电话请了一整天假，然后飞速跑到宠物店买了鸟粮，并向店主讨教了喂雏鸟的方法，又抱着鸟粮飞速跑回家。

“我回来了！”

黑尾喘着气冲进房间。

纸盒里的小乌鸦看到满头汗水的黑尾，微弱地张开嘴“啾”了一声表示回答。

黑尾笑了。

“我买了吃的给你，很好吃哦！”

他按照店主教授的方法把鸟粮细心喂给小乌鸦，但刚刚喂了几口，小乌鸦就抖抖蓬松的绒毛缩回了角落。

“嗯？就吃这么一点啊？”

黑尾怜爱地用手指碰了碰小乌鸦的脑袋。

“你跟那家伙真像啊，”黑尾低声嘟囔，弯腰低头盯着这只毛绒绒的幼鸟，“之前就想了，那家伙食量小的像鸟一样，现在倒是真遇到食量小的鸟了。”

他对乌鸦有着天然的好感——或许跟之前遇到的那支球队有关。

而且，在那支球队里，他还遇到了……

黑尾摇摇头。

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呢？他之所以会感到空虚，也是因为自己生硬地挖掉了一整块被对方填满的部分，却无法找到能将空缺完全填补上的东西罢了。

抬头看看墙上的日历，黑尾摸摸糟乱的头发苦笑起来。

“才第三年吗……”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小乌鸦的绒毛，“我得振作才行啊，你说是吗？”

小乌鸦用小小的喙啄了啄黑尾的手指。

“你在安慰我？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黑尾笑着端起纸盒，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啾！”

一人一鸦达成协议，黑尾也懒散地倒在了床上，他想到洗衣机里的床单已经洗好了，又起身慢悠悠地取出床单平整地挂在阳台上。

他的床单都是一股脑的灰色系条纹款——买三送一的那种，家具也都是卖场中促销的廉价家具，原因是黑尾认为自己不该把薪水浪费到这些消耗品上。

从高中时黑尾就热衷于存钱——因为从东京到仙台的新干线车票很贵，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节省着零用钱。在那个人来东京念书之后，黑尾也一直保持着存钱的习惯——为了能把存款花在与对方一同出门旅游上。

开始工作之后，黑尾还是改不了节省存钱的习惯，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不知道存下的积蓄该花到什么地方了。或许他可以给自己买一双名牌球鞋，或许他可以去住更高级些的公寓，或许他可以独自去辽阔的世界旅行，但黑尾对一切都毫无兴趣。

“你有没有过，在某个时刻，突然就变得特别胆小的时候？”

黑尾对着睡着的雏鸟自言自语。

但他当然不会得到回答。

“你说，转校生在迈进新教室的门之前，到底是期待大于不安，还是不安大于期待呢？我啊，很像是在等待那个转校生的班长，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直等，一直等，我知道有个人会来，所以我在教室里等他，等他来的时候对我说一句‘抱歉，我迟到了’。可我没有等到他，也没有等到他的话，因为我第二天就因害怕逃离了那个教室。”

这个房间里终于有了能说真心话的对象，即使对方是一只雏鸟，黑尾还是忍不住对对方吐着苦水，但全部说出口后，他并没有感到轻松。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无法那么快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是因为他在上一个阶段抛下了重要的东西。

几周后，经黑尾悉心照顾的雏鸟已经开始试着练习飞行了，觉得有趣的黑尾坐在床边看着雏鸟来回扑腾。

雏鸟吧嗒吧嗒地扇着翅膀飞向床边的柜子，但因落地不稳而跌倒了，还一脸迷糊地趴在柜子上抖了抖羽毛。

黑尾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应该不会像它这么迷糊吧，对了，那家伙睡着的时候还是有些迷糊的，醒来时还会像孩子一样揉着眼睛，十分可爱……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着他，黑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捡起响了的手机。

「今晚十点可以吗？」

是佐藤的短信。

想着自己也有一阵子没解决过生理需求了，黑尾回复了“OK”，因为佐藤约定的时间不早，黑尾以为佐藤还会要求留宿，但她竟然在进门后直接跟自己在玄关“开战”，结束后也不进房间，懒洋洋地靠在门上整理弄乱的衣服。

“我有结婚对象了。”

“是吗。”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啊。”

“……”黑尾挠了挠头发，“也没，恭喜你。”

“……我还是想趁着年轻貌美找个可靠的男人结婚，”佐藤叹了口气，“黑尾君虽然很帅，却不是合适的人选，对我又没什么兴趣……啊！！！”

小乌鸦突然从卧室飞了出来，佐藤被吓到尖叫。

“乌鸦？！为什么会有乌鸦在这里！”

“啊，是我捡的，就养了。”黑尾向它伸出手，终于找到落脚点的乌鸦赶紧飞到他肩膀上，还好奇地啄了啄他的耳垂。

“养？养乌鸦吗？”

“因为这孩子很可爱吧。”

“可爱？”佐藤瞪圆贴着假睫毛的杏仁眼，“才不可爱吧！乌鸦是不幸的象征吧！”

“……”黑尾沉默了下来。

“算了，其实今天来也是想跟你道别的，我先走了。”

佐藤离开了。

可黑尾并不觉得可惜。

他回到卧室，抓了盒香烟走到阳台，拿出一支衔住，点燃，娴熟地吸了一口。

停在他肩膀上的乌鸦扇扇翅膀，飞到床边的柜子上。

黑尾回头看它。

“你讨厌烟味？”

乌鸦叫了一声。

黑尾愣了一下，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知道了，之后会戒掉的，本来我也没什么烟瘾。”

吸完或许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支烟，黑尾扔掉了剩下的香烟，走进房间简单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并为乌鸦备好了一周份的鸟粮。

“明天晚上我要带着学生去合宿训练了，你要好好看家哦，食物都放在这里了，我会开着窗子，你想出去玩就去，想回来就回来。”

乌鸦抬头看了他一眼，飞进自己的纸盒里，缩在角落里睡了。

黑尾看看它，关掉灯，也钻进了被子里。

他在网络上看到过一篇救助鸟类的文章，像这种从小就习惯跟人类住在一起的鸟是很难回归到同类中的，但它还不是成鸟，或许这次合宿是个让它回归乌鸦群的好机会，即使舍不得它，乌鸦毕竟是群居动物，黑尾不忍心让它成为一只孤独的宠物鸟。

一周后，黑尾回到公寓，他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在樱花树上站着的乌鸦。

它没去找乌鸦群？还是去过但被欺负了？

黑尾担心地抬头冲乌鸦大喊。

“你在这里啊？我回来了！”

乌鸦没有理睬他。

黑尾叹了口气，迈开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他放在卧室的鸟食几乎都没动过。

“你该不会是没吃东西吧？还是自己出去觅食了？”黑尾冲到阳台问道，但乌鸦没有回应他。

“呃，你该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

乌鸦依旧不为所动。

黑尾只好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不知道相互对视了多久，乌鸦终于慢悠悠地飞了过来，黑尾伸出手臂，乌鸦就落了下来，还咬住了他左手的食指不肯松口。

“抱歉，把你一个人，嗯，不对，一只鸦留在这，觉得寂寞了？”

黑尾将额头贴在乌鸦的额头上。

被咬住的手指并不痛，黑尾知道乌鸦并没用力，只是在用鸟类的方式向他传达感情而已。

“对不起，让你一只鸦留下来看家。”黑尾温柔地注视着乌鸦的眼睛。

流逝着的时间仿佛放慢了步调，让黑尾的内心也平静下来。直到黑尾一直抬着的胳膊酸到撑不住了，乌鸦才放开了他的手指。

“我也很寂寞，可我不想随便找个人陪我过日子，”黑尾用食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乌鸦的头，“但你不一样，你是只乌鸦，应该有自己的伙伴。”

“哇！”乌鸦气愤地在黑尾的手指上啄了一下。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黑尾赶紧解释，“我很开心有你陪我，我只是担心没有同伴陪你，你会感到孤单。”

乌鸦歪着头看了看黑尾，张开翅膀飞到黑尾的肩膀上。

“你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真是只奇怪的鸟。”

乌鸦没有回答，但它一直不肯从黑尾肩膀上飞下来，似乎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要留下。

“好吧，可我现在要洗澡了。”

乌鸦咬住了他的头发。

“乖，我要洗澡了。”

乌鸦松开那绺可怜的头发，飞到了卧室里。

“它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这只鸟该不会成精了吧？”黑尾一边念叨一边打开了花洒。

他在舒舒服服洗澡的时候可想不到，在这之后，房间的使用权利竟大半都掌握在了一只乌鸦的爪中。

比如新的炮友来找黑尾时，乌鸦就会不满地飞出来吓走对方，但有朋友来玩的时候，乌鸦却只站在阳台静静地望着外面的景色。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和女孩子约会？好吧，虽然并不是约会……”

乌鸦生气地叫了一声。

于是相当受欢迎的黑尾老师沦落到了只能靠在浴室墙上打手枪的地步。

“为什么我这个人类要屈服在鸟类的威严下呢……”

黑尾深深叹了口气。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小乌鸦确实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它甚至知道跟黑尾有关联的人中哪些是爱他的，哪些是不爱他的，还能替他赶走不停上门推销的奇怪男人。

黑尾认为这只乌鸦确确实实已经成精了。

“你是不是神的使者？”黑尾用食指摸着乌鸦的头，似笑非笑地问道。

乌鸦退后一步，用怪异的声音叫了一声，仿佛在说“你是傻的吗”，这让黑尾忍不住大笑出来。

他就这样与“神的使者”共同生活了一年，在第二个春天到来的时候，黑尾站在院子里，与他的乌鸦一同欣赏满树的樱色。

在黑尾因一直抬着头，脖子开始酸痛的时候，身后突然飞来一个黑影，被惊到的乌鸦立刻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在樱花丛中落脚，不满地叫了几声。

院子旁边的道路上传来越来越近的喘息声，黑尾转过身，看到一个高挑的男子正朝这边跑来。

“那个，抱歉，我的猫跑进院子里……”

高挑的男子胸脯浮动着，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

黑尾这才看清了男子的脸。

黑框眼镜后面是一双月色的眼眸，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白皙的脸颊因奔跑泛着淡淡的樱花粉。

黑尾呆呆地动了动嘴唇。

“月…岛……？”

男子眨眨眼睛，惊讶程度不逊于黑尾。

四目相对，只是在静静地注视着彼此，但黑尾知道自己已经再次坠入了爱河。

 

TBC